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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《苦根甜果》第九章:贾高眼大闹评工会

    时间:2018-05-03 10:30  作者:范英  热度:
      

       前章说道,就在贾高眼不知不觉中,齐秋菊跟他产生了意见,说:“他的问题,把咱俩也牵扯上了。行,你高眼不管不顾,就得想法警告警告他。”UDI大河文学网

      在一个生产队里,如同在一个大家庭里,在一个锅里抡马勺,哪还能不互相碰撞?这天齐秋菊在大街里碰到淑惠从大队回来,见她印了评工表,知道队里要评工了,她回到家里思考起来。
      傍晚时分,她向小诸葛白二君家走去,见了白二君,说:“队里要评工了。”
      评工是每个社员最敏感的问题。小诸葛脑子里正琢磨着这个事儿,他说:“我想了,这次评工恐怕对咱们都不利,这张大字报一贴呀,吵闹的全队社员都知道了。”
      “这个事啊,咱们就得商量统一,找咱们不错的串通一下,谁挣几分,到时写的一样。二君,我想就得写你九分。”
      白二君笑了,小嘴咕嘟着,说:“写我九分不少,那你和喜全写多少?”
      “你看着写吧。”
      “这么办,写喜全十分,写你八分。一个生产队的工分,不是我的,也不是你的,谁挣多了,咱有什么意见。”
      到了第二天一起吃过早饭,齐秋菊又向两间房走去,高云飞没上工,躺在炕上睡大觉呢。人已二十多岁了,还这么流浪着,也结不上婚,心里怎么会不考虑?他见齐秋菊走进来,赶紧迎她坐在炕上。他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她。她笑着说:“云飞,你这么看我,你也不怕把我看臊喽。”
      “我不怕你,就怕老软。”
      “你怕他什么?”
      “我怕他见外,知道你来了,这儿又没别人,一生气,弄不好揍你一顿怎么办?”
      “他敢,他揍我?不揍我我还想找他呢。”
      两人没话儿找话儿,哨答了一会儿少盐没醋的,齐秋菊把话儿拉到了正题上,说:“云飞,队里要评工分了。”
      “评不评对我也没多大关系。”
      “怎么没有关系?评你几分,你想来没有?”
      “没有。”
      “我想了,就得评你九分。你来了以后,哪次不是评你七分、八分,我从心里就觉着不合理。”
      “那我写你多少?”
      “写我八分,写喜全十分。记住了吧。”
      “记住了,你嘱咐了我的话,我都会记在心里,还坚决照办。”
      “评高眼哩?”高云飞又问。
      齐秋菊两脸微笑,眉来眼去地盯着高云飞的脸,意了又意,说:“你评他八分。”
      齐秋菊又同高云飞说通了一会儿闲话儿。这人啊,两人关系一功近什么话不说?她走出来又向吕叶家走去。
      这天,老槐树上的大铁钟响得又急又脆,社员们很快都到齐了。今天是评工,一家一个主要劳动力派到队址大院里评工分,其他的人都派到地里干活去了。
      队址大院里好美啊,粗而高大的大叶杨,叶子像扇子,随风哗啦哗啦的响。矮而发黄的枣树,上头挂满了小枣。洋槐不高不矮,一枝独秀,绿叶白花,如同十八九岁的姑娘,头上戴满了雪白的花。四月槐花香,吸了那浓浓的香味儿,让人舒服极了,这是冀中平原上最美的时候,也是人心情最美好的时候。
      这些人到了队里,每人领了一张评工表,上头印着全队男女社员的名字,评工体现了社员的民主和权力。你拿着这张评工表,可以到大场里,那儿有一个草垛,是一个大圆锥体,有小树那么高,周围是秫秸栅栏,拴着两根大草绳,有顶子,是牲口一年的用草。可以到牲口圈里。也可以到大院任何一个地方。凡是别人看不到就行,你写谁几分,这是你的个人秘密呀,你可以根据每个人的能力,力气的大小、技术的高低,在名字的下边写上五分、六分、七分、八分。如果是男劳力,可写上八分、九分、十分。
      评工表填好了,折叠起来。一个一个都放在一个筛草的筛子里。
      下头是唱票、写票和监票的,都有社员选出来的。唱票的从草筛子里拿出一张评工表,展开,念出姓名、分数,写票人照样写在房山上。念票人把念过的评工表交给监票人,再从筛子里拿出下一张。就这么着一张一张,直到把表拿完念完写完。
      写票人要把房山上写出的一人一个地总出来。根据规定,取数字大的为准。比如一个人,选九分的十个人,选十分的十一个人,就按挣十分地算。
      总的结果是,挣十分的有胡大冒、赵大明、白三姿、赵喜全。挣九分的有军人、白二君、高云飞。挣八分的有贾高眼、齐秋菊,吕叶等等,把评工表又都放在那个草筛子里。
      什么事情也是一样,事前,有没有问题谁也很难看出来,事后,谁也看出来了,评出来的工分有了偏差:赵喜全、齐秋菊、白二君的工分评高了,贾高眼的工分评低了。可是谁肯讲呢,一讲出来,不得罪这头就得罪那头,社员们都装作没事似的哨哒起来。
      胡大冒一看贾高眼脸红脖子粗的,恐怕有问题,他临时开了个队委会,把几个干部召集在一起,说:“你们都说说,这怎么办?”
      军人一看谁也不言语,他说:“工分是社员大会上评出来的,评怎样算怎样,这时不能改了。”
      胡大冒想了想,也没言语,他走到全体社员前,说:“散会吧。”
      谁也没有想到,贾高眼一蹿站起来,他走到那个盛评工表的草筛子前,一猫腰,双手抓住草筛子,举起来,过了头顶,又猛地向地上摔去,“啪”的一声,筛子碰到地上,又弹起来多高,落下去,轱辘着跑去了多远,里头的评工表散落了一地。他骂道:“评的这是蛋!”他又走上来,举起草筛子,又猛地向地上摔去,大声骂道:“评的这是蛋!评的这是蛋!!评的这是蛋!!!”
      他像一个疯子,又像一头失去理性的野牛,在人群中走来走去,大声地怒吼着:“我高眼,耕耩锄耪 ,什么不会?为什么评我八分?在队里,干部指到我哪儿干到哪儿,为什么有的人评我八分?八分,这是一个女劳动力的工分啊!我,我是个男子汉,我怎么得罪了你们,你们用笔尖子伤人啊!唉!唉!你们用笔尖子伤人啊!”
      四下一片鸦雀无声。这时谁肯多嘴呢?
      沉默了一会儿,小诸葛白二君自言自语,说:“大伙评的,评几分挣几分,嘿嘿,评多了挣多,评多了咱也不高兴,评少了咱挣少。”
      齐秋菊两口子都低着头,后来齐秋菊也有了话儿:“咱这个人也不找张三,也不找李四,人家评咱多少,咱挣多少。”
      贾高眼嚷喝了半天也没人理他,心中的怒火还是没处泄。这时他看到军人,头脑发胀,又胡找起勺来。他走过去,问道:“你为什么评九分,你会什么?你就会念念报纸呗。今天我不同别人比,你是队里的干部,我就同你比。”
      “你同我比,你同我比什么?队里这么多人,你为什么单找我?”
      “我就找你,我看你的九分就不值,耕耩你会不?我会!使牲口使车,你会不?我会!我把这放下,不同你比,背背扛扛,上房晒粮食,这个活你能干,我也能干,我同你比这个!今天是骡子是马,就得拉出来蹓蹓,让大伙看看,我这挣八分的同你这挣九分的是不是差!让大伙都看看是不是评屈了我!”
      军人知道,在队里当干部就是泔水瓮子,社员们心里有什么气了,就知道给干部撒气。他想到这里。没有说话,好似没听到高眼的话一样。在这个时候,不言语是最好的办法。
      在生产队里,一出现这种情况,总会有些人跳出来凑热闹,他们像看耍猴儿一样,拱火的,打气的,呐喊的都有:
      “行,行,高眼立擂了!”
      “高眼人老刀不老, 是个老黄忠,要大战关云长。”
      “人家高眼才五十多岁,佘太君八十多了,还挂帅出征呢?”
      贾高眼认为军人怕了,又叫起阵来:
      “你怎么不言语?你若是英雄好汉,怕什么,怎么连话儿也不敢说?你,你不敢同我比,好,你看我的。”
      队里放着一根枣树身,有三把多粗,四米多长,原来计划把它做一个大车轴,一看又都说粗,太沉,就扔在这儿。他走上去,立在它的前头。
      这时候派到地里干活的社员都回来了。男的,女的,是那么多人。他们去地里干活,一看到了下工的时候,谁不想知道个人挣几分?一下涌进院子里,一看,这么多人都围着贾高眼。贾高眼呢,站在那个枣树身前边,都愣了,一问才了解,贾高眼耍猴儿呢。于是呐喊声,吹口哨儿声又响起来。
      这时的贾高眼早已身不由己了,他大声地喊叫着:
      “看我这挣八分的!”
      贾高眼把腰带紧了紧,前胸鼓起来,一猫腰,双手抱起枣树身的一头,抬起,用肩膀抵,一用力扛起来。
      这时社员中又出现了一阵呐喊声。
      “高眼,行,就凭这一下,就得挣十分!”
      气力,气力,这话有道理,人到了气头上,力量也就显着大了,这个枣树身准有二百来斤,在他肩上,看着还有点不吃力。他扛着这个枣树身在人群里走了两趟,又走到场里。他后头跟着几个小年青的说着笑着。贾高眼围着这个大草垛转了一圈儿。又转了一圈儿,头上的汗像绿豆粒大小往下流。他又转了一圈儿,用手把枣树身一推,头一闪,“咚”的一声,扔在地上。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,说:
      “怎么样,看到了吧,我这是挣八分的,你们谁来?挣九分的,你们谁来?没人来?挣十分的也算,谁来试试?”
      七十二转米钱贵走上前,说:
      “高眼,你的劲头儿我们看见了,佩服,你背着枣树身转,这不能说明你挣多少分。过麦熟,收了小麦要晒,背着上房下房,凡是派上房下房晒小麦的,就得派那挣十分,九分的,你能背着这个枣树身上房吗?你若是能背上去,还能背下来,评你九分,十分,我们从心里才服气呢!”
      贾高眼脑子里也不转弯了,两眼张合了几下,又慢慢走到枣庄树身前,扭了扭腰,抱起枣树身,放到肩上,努劲儿走到梯子前,扒住梯子,攒了攒劲儿,左脚先迈上去,右脚又迈上去。左脚又迈上第二凳,右脚又迈上去。他就像这么着,一蹬一蹬到了房顶,一步迈上去,在屋顶上转了一圈儿,一只手又扒住梯子,一只脚又迈到梯子上。
      这时候下边看热闹的人,有的呐喊,有的吹口哨,有的哈哈笑。
      贾高眼晕了,身子也飘飘然了,他也不知道怎么着走到梯子那儿,一脚迈下来,蹬在梯子凳上。哪知枣树身长,一下碰到房顶上,身子一歪,梯子一滑,斜了,枣树身从肩上掉下来了,咚的一声到了地上,他也从梯子上摔下来。梯子也倒了,砸住地,正压在他身上。
      大伙都围上来,挪开梯子,一看,贾高眼闭着眼,头上还碰了一个一寸多长的口子,流着血,染得满脸成了一个红脸关公,好吓人啊!
      白三姿走上前,把手放在他的心窝上,说:
      “快,赶紧送他到医院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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